文 | I/O
来自雷锋网（leiphonesz）的报道
2018 年 1 月 15 日，在一年一度的微信公开课 Pro 上，一手打造出微信的那个男人张小龙，谈到了他对小程序的看法。他说，小程序代表了一种表达方式，未来万事万物都是有信息的，而小程序可以扮演信息载体的角色，并且通过它实现信息访问，尤其是在线下场景中。
不过，关于小程序的价值，豌豆荚创始人、轻芒联合创始人王俊煜有着不同的看法。在接受雷锋网的专访时，他表示，目前小程序真正发挥其优势的地方依然在线上，比如说在电商和小游戏方面，而小程序本质上还是提升了很多线上交互的效应。
实际上，对于 33 岁的王俊煜而言，小程序已经成为他再创业道路上一个重要押注。
关于王俊煜的再创业，还要从 2016 年他在微信公众号上发布的文章《不是终点》说起。在文章中，王俊煜宣布将自己一手创办的豌豆荚应用分发业务和豌豆荚品牌出售给阿里巴巴，并表示希望自己能够创造出更有影响力的作品，继续专注在真正热爱的事情上——也就是帮助更多的对世界保持兴趣的人去发现更大更美好的世界。
于是，以再创业为契机，王俊煜打造了以兴趣为主题的 app “轻芒杂志”，目前只有 iOS 版本。具体来说，它筛选整合了豆瓣、简书、微信公众号等多个来源的高质量内容，以兴趣为区分，创建出涵盖家居、美食、科技、旅行等多种主题的精美数字杂志。
由于王俊煜本人对于产品的追求，轻芒杂志 App 在体验上是一款颇具设计感的作品；不过王俊煜告诉雷锋网，App 本身只是一种形式，而轻芒的核心本质上是高质量内容，实际上这也是由王俊煜从小到大一直存在的对高质量内容分发的情结所决定的。
所以，在轻芒杂志 App 在 2016 年下半年推出的同时，王俊煜也开始将目光投向已经逐渐到来的微信小程序，并在它的内测阶段就已经开始相关的开发准备工作。
2017 年 1 月 9 日，微信小程序正式上线。王俊煜和他的轻芒团队也随之投入更多精力去进行耕耘其中，其核心就是帮助高质量的内容生产者生成小程序，帮助它们实现高质量内容的广泛分发和价值体现，王俊煜称之为轻芒小程序 +。
于是，王俊煜继续带领轻芒在微信小程序的战场中开疆拓土，帮助诸多内容生产者生成内容小程序、答题小程序，帮助它们进行内容呈现、内容付费、社群互动等方面的诸多探索，并将这一工作发展成为轻芒的业务重心。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轻芒帮助超过 50000 名内容创作者打造了它们的小程序，其中包括新华社、浙江卫视等知名媒体。
在这样的成绩之下，2018 年 8 月 31 日，轻芒又宣布完成 A+ 轮数千万元融资，由 IDG 资本领投，与此同时，轻芒也开启了一场关于小程序开发的比赛，希望借此机会能够邀请到所有对小程序和高品质内容感兴趣的设计师和工程师，当然也有借此招聘新人的意味——毕竟，据雷锋网所知，轻芒团队目前也只有 20 多人。
以下是雷锋网对王俊煜的专访对话记录，雷锋网对其进行了不改变原意的编辑。
问：
这次创业是从轻芒杂志 App 开始的，为什么后来如此专注于微信小程序？
答：
其实无论是轻芒杂志 App 还是轻芒小程序 +，这两件事我都想了很长的时间。
小程序虽然是个新东西，但是我们大概在 2015 年的时候就开始在思考这个事情，虽然当时还没有小程序的概念，但是我们因为在做豌豆荚一览（后来的轻芒阅读），就分析了很多很多的 App，包括像纽约时报、Flipboard 这样的非常知名的头部内容型 App，发现其中 80% 的部分是一样的，20% 不一样。我当时的一个直觉就是，应该有某种所谓的框架和所谓的模板可以去帮媒体提升把它们的 App 质量，同时还能保留各自的特点；否则能够养一个开发团队或者外包一个 App 的成本还是挺高的。
当然，一开始我想做的是打造 App 的框架，帮助一些有需求的媒体去做它们的 App；而且其实在我们也在做应用内搜索，也是相通的。但是后来微信小程序出现之后，我们就改变了思路，决定利用微信生态来做。
问：
你是如何看待微信小程序和快应用的？
答：
当初豌豆荚收录了大概三百万的应用，其中前一千个大概占了 80% 到 90% 的下载量和使用量；所以它是非常偏头部的。其实我们也希望让更多更长远的应用能够被用得上，但是非常困难。因为到 2015 年、2016 年左右，用户已经对下载 App 有很大的心理障碍了。
iPhone 面临的是存储空间的问题，因为很多用户买的是 16G 版本，空间非常紧张；而 Android 的用户会觉得卡顿、乱发通知、窃取隐私、耗电。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大家都能看得到的问题，不管是微信还是小米，还是 Google、苹果，大家都能看到这个问题——而快应用或小程序就应运而生了。
微信是通过小程序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微信本来也是占了大多数人的使用时间，所以今天微信来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好一点。至于微信上有社交关系，我觉得这其实是个加成，这也是微信小程序跟快应用最大的区别。不过我觉得社交关系不是最根本的逻辑，最根本的逻辑还是我们的时间都停在微信上，比如说在小程序上用美团外卖、摩拜单车，其实跟社交一点关系都没有。
包括我们做的很多产品，一开始我们想的也是社交；后来其实发现不需要，要看具体场景。只不过总体来看，我们在微信小程序这个概念范围内做高质量内容，更容易被大家接受。
问：
目前你们在做的轻芒杂志 App 和轻芒小程序 +，一个 To C，一个 To B，二者的内在关联是什么？
答：
我们整个公司做的事情本质上还是高品质的内容被更多的人去发现，去消费。在轻芒杂志上，我们做的其实就是面向用户的内容推荐；而轻芒小程序 + ，做的是帮助创作者在微信生态里面更好地呈现和组织、并帮助用户与内容互动的一个工具。
这两个事情我觉得最终会是一件事情，前者偏长远，后者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发生，所以这还是我们分开做的一个原因。
问：从内容分发的角度来看，微信公众号和小程序的区别在哪里？
答：
我们有一个比较明确的观察是：目前，我们暂时不认为小程序是独立的，小程序是公众号的一个扩展，是公众号的一个补充，我们就是跟我们的合作伙伴这么来定位的。
比如说一周进步，它也做公众号，每天推文章，但其实很难确定它当天推的那个指南教程文章就是用户当天想看的，这个概率应该是非常非常低的；那我们帮助它做的事情特别简单，其实就是把他们以前的教程指南在小程序里面汇总和分类一遍。这样，用户看完公众号内容，就可以再去通过小程序找到更感兴趣的指南教程——这就是小程序与公众号的不同用法。
问：
轻芒小程序 + 选择了微信的生态，腾讯方面对于这个业务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答：
我们跟腾讯来往比较密切，包括很多座谈、很多内部的活动，我们都会去参加，与之沟通小程序上面我们希望去做的方向。我们确实是在在内容小程序上面做得最大的一家，而腾讯思考的是如何将整个生态做到更大，如何给予生态参与者更多的支持。我觉得这也是蛮合理的做平台的思路。
当然，我们做轻芒小程序 +，本质上是对公众号的扩展，而并非是对公众号的竞争。我们也不会给我们的内容合作伙伴说，你只能在公众号或小程序中选择其一。
问：
小程序是依附于腾讯微信的生态之上，如果这个生态作出了不利于轻芒业务发展的改变，该怎么办？
答：
第一，目前现在我们还是一个小公司，该赌的地方还是要赌的；况且，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情况发生的概率非常低。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大的体量，在腾讯的生态上面做有什么不好呢？我们还是二十多人的团队，我们在这个平台上把能做的事情给做好，这在很长时间里是足够的。
其二，小程序的到来是一个必然趋势。哪怕微信没有小程序，别家也有小程序。虽然目前微信在小程序平台的竞争力是最好的，但在微信之外，还有很多类似产品，比如说百度小程序、支付宝小程序、甚至现在还有马上到来的头条小程序。无论在哪里，其实我们提供的价值是一致的；如果在微信生态上我们遇到了困难，其他平台的小程序也非常适合做内容。
第三，我们公司最核心的基础还是高品质内容的分发、呈现、出版；这个事情的需求是恒在的，不管有没有小程序，我们都要做。
问：
对于个人内容生产者和机构内容生产者，我们提供了哪些不同的东西？
答：
我们所提供的产品的复杂度是有区别的。比如说针对机构创作者，以《父母世界》为例，它的内容非常丰富，整个产品的信息结构比较复杂，分为好多个栏目；它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它自己的网站，但是也可以呈现在小程序上。
但对于个人创作者而言，就不大可能把小程序搭成这个样子。实际上，除非内容特别多，否则我觉得通过小程序再把公众号上的内容再放一遍的意义不大。
我们真正通过小程序要做的是三件事：一是内容的组织，进行分类、链接等；第二是更好的内容呈现，包括颜色、排版、视觉；第三是与读者进行内容互动，比如说发起一些投票、答题等。相对来说，公众号比较克制，但小程序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甚至于很多情况下，有些内容生产者只在公众号文章里面往往放了一个小程序。
问:
目前轻芒小程序 + 已经拥有五万多个客户，那么哪一类的小程序多一点？这个市场的预期还有多大？
答：
我们主推的，一个是内容呈现，一个是答题游戏，还有一个正在内测中的社区互动。目前的情况来看 ，在答题方面小程序表现出了与公众号的最大区别，所以是非常受欢迎的。
目前我们达到了五万的数据，但是五万离饱和还很早。根据腾讯公布，目前有三百万活跃的公众号，五万也就占三百万的 1% 多一点，而且我们做的还不是那么头部。目前前一百名的公众号里边，现在应该有三四个用了我们的业务，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蛮多的。
问：
在推动 To B 这块的业务发展方面，轻芒做了哪些努力？
答：
最核心的还是找到那些最想用小程序的头部用户，比如说新华社、浙江卫视，效果都很不错。以新华社为例，我们在今年年初两会的收，新华社给我打了电话，找我们做两会答题的小程序；我们花了一周的时间做了不少产品改动，在两会闭幕的前一天上线，当天就完了几十万场。
当时还有一个数据，最活跃的一个用户，大概花了近一百个小时的时间花在其中，我们当时还觉得挺震惊的。
问：关于变现，轻芒是怎么考量的？
答：
目前我们做轻芒小程序 + 是暂时不收费的。除了有一些定制要求比较高的我们会收费之外，大部分是免费的。
就内容变现来说，我们对于广告或内容付费都在处于早期的探索阶段。我的感觉是付费可能不适合所有的内容，但是广告也不适合所有的内容；但我确实觉得变现的方式就是广告或者是付费——电商我觉得其实本质上就是广告。目前我们还在摸索，内容付费已经做了，广告还没有，不过在微信生态的角度，这两个方式的实现都是具备条件的。
问：
轻芒对于 App 这个形态的投入会继续下去吗？为什么还未推出 Android 版？
答：
我们会继续下去。从当前的角度来看，小程序的性能等等还是赶不上 App 的，所以我们一定要为高品质内容提供很多的功能和交互，毕竟我们有很多用户也是重度用户。他可能在一个产品里面花一两个小时，这在小程序里是很做到非常及时响应的。
我们只推出了 iOS 版本，原因是人力不够，Android 版本的设计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而且目前我们在小程序上面和 iOS 上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还是想不要把战线拉得太长。毕竟，要做产品决策和打磨还是非常消耗精力的。
问：
轻芒刚刚完成了一笔融资，投资人看中了轻芒在哪方面的商业价值？
答：
我觉得这个还是很容易能算得过来的。目前内容领域，小一点的如纽约时报，大一点的像迪士尼，本质上做的都是高品质内容，虽然商业模式不一样，但我也不会这么去对标，但是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做得好，就会产生媒体覆盖量、每日 PV、用户覆盖量的价值。
虽然我们现在不收费，但是未来一定是会做收费的。但我不希望它是前置收费，我希望我们的小程序真的是能帮到媒体，它们通过小程序能赚到钱，我们再获取内容付费和广告方面的分成。它也许不是非常大的一个生意，但是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小而精干的团队规模来说，把它变成一个可持续很长时间的事情，还是足够的。
问：
对于轻芒的未来业务形态，你是如何预期的？
答：
对于内容生产者而言，我们希望它能够像 WordPress 或者 Medium 一样，帮助他们去生产内容，剩下的出版、呈现、组织相关的事情，利用我们的工具来解决。对于读者而言，我希望他们对这个产品有一种信任感，就是这个产品能够给他推荐他所关心的话题中最有品质的内容。
另外，我不会特别介意这个内容是否是在轻芒平台创作的，虽然我们也曾考虑过做一些类似于 Medium 那样的自有内容编辑工具，但目前来说还为时过早。
问：
在 2016 年下半年，你曾经就今日头条算法的价值取向问题谈过自己的看法，那么如果其他平台的选项被排除，你会选择头条小程序吗？
答：
如果是真的在今日头条上面，我们可能不会去做；因为其实今日头条的推荐算法并不会出高品质的内容。但是如果是抖音或别的产品，我觉得那是有可能的。本质上，产品的算法是由用户以及产品的创造者挖掘用户的哪一面去决定的，这是一个所谓的不断的自增强的一个过程。
问：
整个创业大环境都在追求快速发展，你并不急于扩张团队，为什么？
答：
说实话，我们也追求业务扩展，但是我不觉得扩展团队对用户有用。我们现在还是处在一个打磨产品的一个阶段。我们现在还是有很多拼图，还没有拼到一起；而不是已经有一个组装好的自行车，只要骑得足够快就行——那个阶段我觉得扩张团队是有用的。目前整个业务的形态还没有完全成型，用力过猛反而会让它散掉。
问：
面对业务增长和投资人的压力，你和团队现在的状态是？
答：
我们的团队也是非常激进，追求效率，强调创作性，注重作品。当然，我们无时不刻不在焦虑之中，因为包括投资人在内，大家对于增长还是会有预期的，我们对于扩张也是有期望的。当然，投资人的想法也跟我们比较一致，要做高品质的内容，肯定不会一夜之间暴涨，我们还是会预期有一个比较稳定、比较健康、比较持续快速的增长态势。